日记本
from 2008.6

风铃

昨晚熄灯后,包子给我讲了一个她小时候的故事,关于一串风铃。那时的小包子特别想要一串漂亮的风铃,可妈妈说什么也不点头。在她苦苦央求甚至是满地打滚的坚持下,妈妈终于同意给她买串风铃,松口说“那你去挑一串吧”。可最后,妈妈妥协的语气却让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想要那串风铃了。

对面床的包子好像又哭了,沉默得有些吓人。这样的包子让我心里有点不是个滋味儿。我好像有些懂她了,她倦于同父母坚持,倦于每每风铃出现的时候她都不得不坚持,她在拿刚得到的这份工作类比与幼年时的风铃。同她不是一类人,我只是不希望通过这样的坚持得到我喜欢的东西,不管最后是谁妥协,不管最后那串风铃属不属于我,都会毁了我当时喜欢风铃的心境。

于是,我也不敢说我是真懂她了,只好在一旁有一搭无一搭地说自己的风铃。初中的时候,有一天我用自行车驮回家一个一米长的大沙袋,神不知鬼不觉的;那大沙袋是我自个儿骑了好几条街从体育器材店买的,买回家的路上正好碰上个男同学,他一路帮我撑着自行车。还是在初中的时候,老妈回东北姥姥家住了一阵子,再回到家时,开门的我把她吓坏了,我理了个刺猬头,从洗头到头发干就十分钟的事儿。还有啊,某一天我突然背着把吉他回家了……

这些曾经得到的风铃都挺可笑的。说着说着我亦有些不痛快,不知何时起,自己变成了那个先斩后奏自己拿主意的小孩,自然而然到仿佛天生做不到央求别人,哪怕是母亲也不行。以至于现在的我成了这个样——

“诶,妈,你猜我在哪儿呢,我在长白山小天池呢!”

“诶,妈,我在圆明园福海呢!自己从五道口走过来的。”

“诶,妈,我已经答复我们所长了,我不干了!我这月底就走。”

情景对话是这样的——

跟老妈俩人在电话里你来我往切磋许久,终于老妈以退为进,很无奈地说,“你说你自己都有主意了,还跟你老妈商量啥?你已经长大了,你老妈啥也不懂、干操心。”

“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,想看看你同不同意,但是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得这么办。”

老妈一本正经地说,“妈还是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,我跟你爸都希望你留在青岛,尤其是你爸,特别希望你能在山东。你说你好不容易……”

我不由打断她:“诶,妈,其实我已经答复我们所长了,我不干了!我这月底就走。”

“你这个小孩儿!!!”

……

风铃说白了就是一种执念一种欲望,可其实我这人一点儿也不懂坚持,尤其害怕亲近的人给我泼冷水,因为哪怕我再喜欢、哪怕对方只是一点点置疑,我肯定就那么放弃了;另一方面,我特别讨厌为了“风铃”跟他人起争执。所以渐渐地,我越来越没办法跟别人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,只是在对方有可能能理解我或者完全不在乎对方看法的情况下,我才能说一点点、一小部分。这意味着越是纠结的事儿,我越是找不到人去说、去求助,越是得忍着,越是得孤军奋战;越是想得到的东西,如果此时的我得不到,就只能先把它放在心里,等待时光流逝,等待自己变强大些。

在包子因为跟父母发生新一轮争执、处境困难却不被父母理解而伤心难过的时候,我却想到我好像很久没给老爸老妈同我争执的机会了,总是在木已成舟,甚至是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时候,才告诉他们。


难怪人们都说,活得岁数越大,就看得越开,欲望越淡。你说,那些消失了的欲望和渴求,要么是被他人浇灭的,要么就是被自个儿磨没的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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